高泉山山民,倒不是说贪图回报,企力钱财之辈,人情世故方面,向来不是无条件予求予取的,如此双方亦可互相确定品质。
对于茶白和红菊用餐太快,山民不以为然,高泉山的路程和难走,他们是本地人,如何不知晓,能够走到山顶的,便值得入眼。
爬山花费体力,肚子一饿,自然就吃的快。
至于没吃多少东西的红菊,身为男人,难道还要和女人抢东西吗。往山里深处走,轻易能看到别的食物,不急于一时。
离开了山民们的视线,红菊变小了模样,世人亦看不见他之形态。
“味道如何?”红菊明知故问道。
茶白恢复体力,行动如常,平淡道:“意料之中的味道。”
云地中在出王府前,茶白便准备了饱腹之物,味道自然不是方才吃过的能比的。
茶白是这样想的,既然出来了,就要尝试新鲜事物。风土之味虽不精致可口,却应景宜人,茶白也不想连这种基础日常生活都要依靠外挂。
云地现今仍未开发,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时之需。
“我们还有多久能看到瀑布所在地?”
红菊道:“已至山顶,汝可放心使用轻功,一柱香的时间。”
“嗯。”
牡丹花会,时至日中,人们依旧沉浸在喜悦中,人声鼎沸,热情丝毫未见褪却。
洛凤卿、墨凋对京都的一切很熟悉,见识参与牡丹花会不知过了凡几,早已失去一开始的新鲜感。
洛月以往心全用在小姐身上,像今次这么自由和不一样的平等对待,她觉得今天是最好的一次花会节了。
风夜孤决亦习以为常,同一片大陆,风俗差异,花会节却是不分风夜皇朝和墨王朝的。
是以,洛凤卿等人以洛月的意愿为主,去看了小吃和有趣的玩意。洛凤卿买了一个面具,风夜孤决买了一个大狗形状的糖人,墨凋则买了一条雪青色的面纱。
洛凤卿好奇道:“墨凋哥哥买面纱是要送给谁?”
洛月拿着胭脂水粉,心脏砰砰地跳,竖起耳朵听回答。
洛凤卿并不认为是送给自己的,她喜欢极致的红色,明艳火烈。亦不认为墨凋是送给阙茶白的,阙王妃虽喜绢纱之物,颜色鲜亮。
雪青偏冷。
宋泛霞么,她不喜女儿家之物。洛月,只要贵重好看她都喜欢。
墨王朝的男子刚强伟岸,不会自己佩戴面纱。
墨凋将面纱随手放入怀中,脑海中恍现,一双柳叶眼眸,洞察澄明,静观世事。
“想买便买了,无人可送。”
洛月闻言眼中光彩黯淡。
孤决摇扇戏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墨凋道:“孤决公子,深察情理,可再为本王解惑。”
孤决道:“独见前闻,不惑於事,见微知著者也。”
墨凋道:“自夸。”
“赞谬。”
二人打着哑迷,洛月一头雾水,洛凤卿若有所思。
墨凋再道:“孤决公子此次墨王朝一行,不知有何收获?”
孤决揺扇手一顿:“有,亦无。”
“愿闻其详。”
孤决道:“家事而已,无甚可详谈。”
墨凋看了看神色淡漠的孤决,他的样子并不似知晓风夜烬萌在此地,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如此罢了。”
孤决却是不打算让墨凋悠闲了,提议道:“方才我见赛诗会,奖品是第一绣娘所做的花王香包,墨兄可有兴致?”
墨凋一手负于背后:“有何不可。”
洛凤卿和洛月互相看看,这两个人算是卯上了,乐得看热闹,跟随旁观。
一盏茶后,茶白在对侧看着青山溪涧,飞瀑直下,山脚击起激流,水冲击山石的乐章说不出的好听。
“看着这些大自然广阔浩大的奇景,一方面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身为人类的渺小,另一方面又好像感觉自己也能融入其中,宽怀舒畅。”茶白张开双臂,放空思绪,山风自由来去拂身,清水和泥土混杂的味道,令人怀念。
红菊司空见惯,倒立悬浮。
过了好一会儿,茶白睁开眼睛道:“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
红菊上眼睑微垂:“汝方才还一脸感慨万千,这么快就脱离情境,女子果真善变。”
茶白道:“古人诚不欺我。”
红菊道:“吾本古人。”
茶白道:“好吧。一个人观景想法单一,如果是组团而来,许多人打打闹闹,或言语嬉笑,由人入景,感想互动,方能更添趣味。”
红菊一百八十度旋转正立:“汝之言,有理。跌水是暂时性的,最终会消失,回忆是长久的,由人铭记。”
茶白微笑看他,眼中明显有疑惑,红菊心中了然,偏偏不问。
他们最后一个要去的是,绿色泉池。
泉池大小相连,两两石岩之间涌出数个小喷泉,绿色的水,清澈见底。
“这泉池水可以喝吗?”茶白看着绿水,半信半疑。
古代应该没有色素吧。
“可。去上游。”红菊道。
茶白放心了,自云地取出一个葫芦,在泉池上游俯身垂手灌满。
“拿来当作纪念。”
红菊道:“瀑布之水,汝为何不取?”
茶白一手淘了捧泉池里的水,喝了一口,清凉爽口,笑弯了眼睛。
“是甜的。”
茶白道:“瀑布的水势宏大,势无形不可描,其水无色无味。泉池的水是绿色的,倒值得收藏。”
红菊点头:“物以稀为贵。但二者味道相差不大。”
茶白道:“心理作用区别很大。”
“随你。”
茶白看着水底,“红菊,这泉池里怎么一条鱼都没看见?”
红菊道:“水至清则无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茶白大悟:“是有这么一句谚语。”
“但这句含贬义。”
红菊道:“平常见识,人类赋予其特殊的意义罢了,自然界并未承认。”
“红菊你还真严格。”
茶白注视着红菊,红菊正对她的视线。
良久,茶白先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红菊道:“现在的吾不能喝水,变身后成年体型的吾,并非系统塑体,是以无此禁忌。”
茶白道:“那你到底是人还是系统?”
红菊道:“现在的吾,是系统。之前的吾,与汝鬼魂时实凝体质类似,爽灵所化。”
“吾名,烬萌。”
茶白:“……”
“我听不懂。”
红菊道:“汝自己要问,吾回答了。现下汝欲如何?”
茶白看了看似乎心情变好的红菊,不明所以,刚才还一脸劳资不开心,现在又晴转多云,男的,亦是善变。
接下来要做什么,茶白想了想朝红菊招手。
红菊:“……”
这个手势,与茶白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红菊靠近,茶白视线与他平视,伸出双手道:“给我变个手机出来。”
红菊上眼睑微垂:“干什么。”
茶白道:“拍照留念。随便一个,不用手机卡,像素高的就行。”
红菊道:“汝现在是古人,要求之物是不该出现的进化产物,违反规则,这里又没有信号。”
茶白道:“有一就有二,你不反对吧。不用信号,能拍照就行。”
红菊坚决道:“吾拒绝。”
“为什么?”
“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