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一愣,“红菊,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你。”
红菊道:“汝听错了。”
茶白上眼睑微垂,“是吗。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红菊否认道:“没有。”
“切,我们一直在王府转圈圈干什么?”茶白道。
“……”红菊道:“拖延时间,等晚膳时刻,让人发现汝要逃跑了。”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茶白不解。
红菊叹气:“接到的任务细节是,汝逃跑时候,一定要墨凋派遣王府人马追逐。”
“平时,汝粗心大意便算了,怎么今天如此严谨,都没被人发现。”
茶白自信满满道:“我认真起来,是你高攀不上的人。”
“跳到墙头上去。”红菊道。
“好的。”
于是,茶白和红菊坐在墙头,等着王府有人发现阙茶白不见了。
“星星好美啊。”茶白道。
红菊道:“适宜夜行。”
两个人没在同一脑回路……
王府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点亮夜幕,侍卫被召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宋泛霞在阙茶白的房间查看。
被子叠的整齐,衣柜衣服没少,除了后来她另外定制的,妆台上首饰钗环还在。
除了人,都没少。看来,阙茶白,出逃了。
一时间宋泛霞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惋叹,王爷明显对阙茶白想法改观,她却要离开了。
派侍女通知墨凋后,宋泛霞带领一半侍卫举着火把,在离王府出口最近的墙头,一女子纤弱身影照现,一袭藏青罗裙不易被察觉,此时她微笑着看着自己。
宋泛霞走近前,“王妃,请随奴婢回去吧。”
茶白道:“我如果跟你回去,何必出来,白费劲呢。”
“那就得罪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宋泛霞飞身跃上墙头,朝茶白靠近,茶白不由脚步后退几步。
更加不易察觉的暗处,一个黑色人影头戴斗笠,静观其变。
宋泛霞道:“请王妃移步。”
茶白表面上抿唇不言,实则心语对话道:“红菊,我觉得我打不过啊,怎么办?”
红菊淡定道:“汝与她随便耍耍。”
茶白:“……”
坑货系统!
茶白与宋泛霞交手数回合,觉察出不对劲了,“红菊,她是在放水吗?”
“嗯。”红菊看着两个女子闹着玩儿似的花拳绣腿,淡淡道。
“宋泛霞现在只是因为保住主子的利益,不能让你离开王府,事实不会做什么实际伤害。”
“原来她也是在拖延时间。”茶白道:“所以我们还得等到墨凋赶来……但是我怕我体力支撑不住,吃不消。”
红菊肯定道:“不需要。”
茶白没时间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与宋泛霞交手中。
宋泛霞也明白了,茶白就是个绣花枕头,出手软绵绵的,空有把式,只怕是临时让无伤教的招数。
宋泛霞一式擒拿手,眼看就要抓住了茶白,转而似乎失误与茶白擦肩而过,茶白随后慢半拍躲闪……她放水放的好累啊。
王爷,你咋还不来...
“红菊,这次共享的能力是什么,和上次的感觉不一样,轻飘飘的。”茶白能分辨其中的差别,只是说不出来。
红菊道:“上次的是少林,这次的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自然不同。”
茶白:“……为什么?”
好伤侠客形象。
“藏拙。”红菊简洁道。
茶白觉得概念被刷新,套路上人家是为了逃跑拼尽全力,结果连番出现意外。自己是为了拖延时间和同样为了拖延时间的对手,在互相消磨时间……
突然,一颗蓝色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宋泛霞了然,眼神一凛,攻击动作凌厉急速,似十足把握欲擒住阙茶白。
茶白应对变招不及,就在即将被宋泛霞打落墙头之时,一人瞬现挡招。
初交手,感知对方内力不俗,宋泛霞不敢大意,拉开距离查看此人形貌。
无月之夜,星辰追逐,火把燃烧,大地红白相映。
一名陌生男子正扶住阙茶白,他着赤玄上衣赤纁下裳,一对剑眉下丹凤眼眸,冷漠寒霜,薄唇似弯非弯,风姿绰约。
“没事吧。”声音淡淡。
茶白初次与宋泛霞这般的高手实战,经验不足,一时恍惚,闻得熟悉的声音,心中安定,却是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嗯。”男子似习以为常,松开手。
他站直身体,转头抬眼看向一脸警惕的宋泛霞,随意出掌,掌风所经之处,气流分割、滞留,宋泛霞谨慎应对,并不轻松,片刻后便落下风,被迫退离墙头。
“走。”
当下立断,男子拉着茶白的手,飞檐走壁,离开了墨凋王府。
宋泛霞怔愣了一会儿,指示侍卫道:“追!”
王爷只放出擒拿信号,并未亲自前来,必是有意放阙茶白离开,自己意思意思追捕即可复命。
暗处黑影随后跟上。
那个男子是——风夜烬萌。
这是第二次了,至今为止,他仍未看清楚风夜烬萌是如何现身的。
茶白跟着红菊在屋檐瓦砾上飞奔,趁隙问道:“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用轻功飞出墨王朝的疆界吗?”
红菊道:“汝觉得可能吗?”
“莫非你的空间腾挪能力,不能在有墨凋王府在的地方使用。”茶白莫名猜测道。
红菊赞赏道:“有时候,吾真的怀疑汝是大智若愚。”
还未等茶白开心,红菊继而道:“只因为,每次当吾如此想的时候,汝总会做出一些与此想法无关的事情。”
茶白:“……”
“有人在跟踪,轻功和藏匿功夫不差。”红菊道。
“谁?”茶白说完就觉得自己傻了,肯定是墨凋派来的人。
红菊脚步未停,淡淡道:“汝猜。”
茶白愣了一会儿道:“红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心性了?”
“到上面去。”红菊未回答茶白,指着面前的高塔道。
茶白顿了顿,“红菊,我可能忘记和你说了,我有轻微的恐高症……啊~”
红菊拦腰抱起她,足下生风,在塔檐轻点几处,跃上塔尖,一袭黑影随后跟上。
茶白被红菊公主抱着,往塔下看去,顿感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她连忙闭上眼睛,心中安慰自己,缓上一缓。
寂夜高塔,繁星点点。两个人影无声对峙,茶白似睡着。
红菊声音冷漠道:“解无伤。”
“风夜烬萌。”黑衣人音色沙哑。
茶白睫毛微动,这个声音...
“你会保护好她。”
“当然。”
无伤的行动并非阻止茶白离开,红菊眉头微动,“看来,他仍没有意识到她在心中存在的意义。”
虽然听出了无伤的声音,但茶白全程听的稀里糊涂,不懂红菊和无伤在打哑谜。
他,他,他,是谁和谁,谁谁谁?
疑惑无法想通,茶白轻易放在一边,任凭离别产生不舍的情绪蔓延心灵。此时此刻,她不想睁眼,不愿开口,就此别过。
无伤淡淡道:“遗憾的是,意识到亦晚矣,人已不在。”
“汝看的很透彻。”红菊赞赏道。
无伤不言。
“告辞。”
说完,红菊抱着茶白自塔尖朝空中飞跃,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无伤目送,眼中是冷,是杀,完美的刺客,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经历,始终冷静理智。
或许,仅仅是在一瞬间,茶白对他阐明离意的那时,他有过随她而去的念头,一丝。
“汝并非软弱之人,为何不说话?”红菊抱着茶白在空中平稳飞翔。
茶白做好一系列心理准备,试探睁开眼睛,他们离高塔越来越远,塔尖上伫立的人,越来越小,渐渐地,看不见了。
她慢慢道:“想留下遗憾,强迫记忆记住。毕竟我记性真的,不算好。而人对悲剧比喜剧深刻,不是吗?”
红菊淡淡道:“的确如此。不过,”
“你是人?”
茶白肯定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