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工作而已,言过其实必有蹊跷,但她又想不出蹊跷在哪儿,于是在每日例行的Skype会议中向Franz请示,Franz通常不管中国方面诸如此类的小事,一带而过地决定按常规办,不予理会。
刚结束Skype,袁妻在总经办用内线电话请她过去,她直觉又是是非,磨蹭了一会只好进去接受问话。
不得不说,有袁力行在的乘星曾经令她令全体员工充满斗志朝气昂扬,而现在的乘星办公室氛围简直就像是一碗馊了的饭。袁妻经常前来坐镇,不懂专业不解决问题,好像监工守人就算得上管理,也不知道她对公司和员工到底作何打算?
敲了门,袁妻示意她关门,俩人隔着大班桌面对面默默相觑。
袁妻的脸一如既往平淡无波,目光总是看人不定闪闪烁烁,脸上偶尔闪过一丝奇怪的、令人费解的表情,状若羞怯但看上去倒更像是自卑。她的动作和语速都像是放慢倍速,性躁之人大约能被她急死。
此时袁妻便是如此,“嗯,啊,坐。。。。。。等一下。。。。。。”地轻声细语,然后又慢吞吞低头,地在袁总抽屉里不知翻找什么东西。
她到底在找什么呀?但凡能落在她手上的丈夫的物件都被她翻烂了吧?听说她不但以“妇孺无知,相信法律”为藉口拒绝替夫奔走求救,而且让律师传达给袁力行的第一份文件,就是让袁交代所有公司、个人账户、聊天软件等密码,说是以求保障家庭利益。此刻她的丈夫在她面前,应该比从前在一张床上更加赤裸、毫无隐私了吧?
流言与非议从来似波浪,一浪起一波覆,外界及公司内部对这夫妻俩的评论不知不觉转变成诸如:“像袁太太这种受过情伤的妇女心机不一般呢,以前看不出来啊,这是要心狠手辣借刀杀人?”
“袁总一失足满盘皆输,公司没了家庭地位丧失,身陷囹圄只好任他老婆拿捏。”
“看着吧,这两口子迟早离婚。”
“老板娘,您找我什么事?”黄灿本来没急事,但被对方的超级慢动作轻易撩上心火。
袁妻这才慢吞吞地在大班椅上将身体坐正,目光盯了黄灿一眼又飘忽游走,不着边际地问了句:“忙吧?”
“忙。”黄灿答。
对方“哦”了一声又不说话,她只好催问:“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呢?有事请直说。”
袁妻忽然脸泛潮红,好似尴尬地“呵呵”笑了笑,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水红色纸片在手,但并不递给她而是自己夹在指缝之间不停摩挲着。好一会儿才忽然问道:“黄灿,你有男朋友吗?”
黄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楞了,“呃,还没有。”
“你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又强,怎么会没男朋友?为什么啊?”
黄灿瞠目结舌。她心内不由自主地排斥,自己完全没必要回答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问及的莫名其妙的问题,更没兴趣向别人解释自己的隐私。这跟她的工作有半毛钱关系吗?老板娘用意何在?
她耸耸眉摊开双手道:“没有为什么,随遇而安。老板娘,这跟我工作有关系?”
“啊,我就是随便问问,一直都想找你聊聊天。”袁妻表情期期艾艾地:“我听说,你和我家老袁经常一起做义工、捐款啥的?有这事儿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手上的纸片眼熟,那不是汶川地震时,她和袁总去红十字会的捐款收据?我的天,袁妻这是听到闲言碎语要清算老公绯闻吗?在他老公被刑拘并可能被判刑的当口,她关心的只是这个?
黄灿心里不为自己,倒为袁力行无声哀叹。她不怕袁妻胡猜乱想,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老板娘,我不知道您听到什么怎么揣测什么,但我郑重声明:做义工是事实,其余子虚乌有。恕我直言,现在非常时期,您与其在此胡思乱猜自寻烦恼,不如想想办法处理公司以及家庭当前的困境。袁总如能归来有期,还是可以想办法稳定局势一段时间。”
黄灿直截了当对袁妻正色说道:“否则的话,您打算如何维持公司业务?如何稳定军心?我想大多数同事和我一样期待您的计划与答复。您的心思和时间精力,是否应该放在找毛总谈判上更有利?这即便不是为袁总案件,也是为乘星的未来商讨出解决方案。乘星不光是袁总心血,也是我们这么多员工的饭碗啊!”
袁妻脸上再次掠过奇妙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缓慢答道:“噢,我们自家的事自会处理。”
“那好,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干活了。”黄灿点个头,径直起身离座走出总经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