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谢坐入席,侍者端盘进盏,歌舞乐起,一片太平盛相。
蓝清竽端起酒樽,敬道:“程帅此次平北,劳苦功高,本王敬你一杯。”见校尉时安随侍于后,并未入席,遂又道:“时校尉,这国宴本就是为你们这些北征将士们所摆的,不必拘礼,入席坐吧。”
时安称谢,随即坐在了程陌函的身侧。
蓝晰若忽转头道:“清竽,听说殿试当日有刺客混入,还险些伤了你,可有查到刺客是何人所派?”
蓝清竽拈起一颗樱桃,沾了奶酪,送进口中,随意道:“还未。付太师,你那女婿的刀法不错,一刀便斩去了两个刺客,救了本王一命,是个人才。”
正在看舞伎起舞的付良急站起拱手道:“王爷谬赞了,海潮能够随护殿下左右,是他三世修得的福分,岂敢不尽职侍奉。”
蓝清竽摇了摇手中的酒樽,懒懒道:“好一个尽职侍奉,付太师坐吧,接着瞧你的美人儿。”
付良嘿嘿一笑,再次入席,专注的观看起歌舞来。
蓝清竽喝了杯酒,四顾望道:“皇兄,怎么没带小嫂嫂入席?”
蓝晰若脸色一冷,道:“小嫂……”
蓝清竽微扬下巴道:“就是阿羽,羽千丞。”
蓝晰若端起酒杯来,淡淡道:“她刚刚回宫,身子倦乏,不宜过累,故而未至,劳烦清竽费心惦念了,她是朕的女人,朕自会照料好她的,以后清竽就不必挂心了。”
说罢,一仰头,将那酒猛地饮下,却喝岔了气,一时憋红了脸,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孤鸾忙上前,给蓝晰若斟茶,为他顺气。
席上众臣登时停下,不敢再动。
蓝清竽轻品酒樽,十分懒散的勾唇笑道:“皇兄,你不能喝酒,别勉强,我替你喝,该放手时,就放手吧。”
孤鸾皱眉道:“陛下体弱,摄政王何必激他!”
蓝晰若缓了一缓,微一抬手,示意孤鸾退下,嗓音略显低哑道:“清竽多虑了,一杯酒而已,朕还不需皇弟代饮。”
蓝清竽叹道:“皇兄就是把任何东西都看得太重了,什么也舍不得放手,这才将自己给压病了的。就正如那蝜蝂,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而最后也只会是极其力而不已,终不过坠地而死罢了。”
蓝晰若微微一笑,道:“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皇弟的心思,也望清竽能够有数。今日是为程帅所设的接风之宴,众卿家不必拘束,尽可畅饮。”
诸臣只得连忙称是,再次努力装作欢饮起来。
蓝清竽将樽中的余酒饮尽,起身道:“这宫中的御酒寡淡如水,无味得很,不喝也罢,皇兄,我先走啦!程帅,祁王府也已备好了酒席,专门为你接风,晚上记得回府赴宴。”
说罢,即潇洒而去了。
正元殿上,众臣望着云阶之上面色铁青的皇帝陛下,实在不知应该以何种表情来继续这接下来的宴会,皆暗暗祈祷自己能够瞬时隐身,也好寻个地缝钻下,以避开此刻这般令人煎熬可怖的寒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