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东街鬼哭屋,而今自个鬼闹心!
许皮匠邀请了胡大头,两人拱手道别,便去了。
胡大头寻思:
“按他那脾气,若是捉住了,定会送上公堂,怎么这等反常。这鸿门宴赴还是不赴呢?去吗,若真的败露了,他显然要在众街坊面上羞辱于我。不去吗,万一那两贼日捣的,嘴硬还没把我卖了,偏我不去,不是引人耳目让人猜忌吗?”
去还是不去?
胡大头和自个儿研究良久,还是拿捏不定,便撇铜钱定夺。双手合掌夹着一枚铜钱,闭上眼作着揖念道:
“正去,反不去!正去,反不去!”
念着松开手向上抛了出去,因心里紧张,抛得过高了,铜钱却落到门棚板顶头了。胡大头头大个头却不大,踮着脚脖子伸到极限了,也看不到铜钱的影儿,便提来一条凳子,踩上去一看,铜钱正面向上。
莫非这是命中注定的吧?
胡大头心里矛盾极了,独自坐下来思虑良久,把酒席上可能发生的一切,一一列出来,想好了应对办法,感到万无一失时,才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裁衣铺,见只有许皮匠一人,惊诧道:
“就你我两人?”
许皮匠一边让坐一边笑着道: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止了,何须张扬呢!”
胡大头恍然大悟,满脸通红,拱手道:
“惭愧,惭愧!仁兄如此大肚,让我无地自容。给仁兄造成的损失,小的自会赔偿!”
许皮匠举着两盏酒道:
“什么损失不损失的,让它化酒里,咽肚里,一泡尿撒了得了。从此,骚味臭味我们都不沾染就是了!”
两人喝了酒,对着空盏笑了……
这日,须弥芥子行至一大山前,只见此山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直耸云中。山下气润泽肺,涧谷水澈沁脾,四围木翠养眼,林中鸟音悦耳。万象澄澈,风景清幽,物态静雅,山辉川媚。
“真乃修仙养道好去处也!”须弥芥子不禁叹道。
芥子先来到山下一集市,一条叫做卖弄街的长街上满满摆着米粮蔬果。每到之处,摊贩们好不殷勤,拉拉扯扯,勾肩搭背。刚一个粜米的,一手扯住芥子,一手扬着米道:
“高僧请看仔细了,这可是上等的好米,没一丝儿虫丝糠皮,无一粒儿杂尘沙屑,煮斋饭之素粮也!”
芥子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挣脱后,这边又一个卖菜的胖女人勾住芥子的肩头,提着硕大一朵白菜道:
“高僧可看清了,这菜可没一个虫眼儿,产自牛背山腴壤,不曾上一丁点人尿马粪脏物,天然雨露溉浇,纯净山泉濯洗,是斋素之佳选,专供各山寺院。”
须弥芥子推去肩头那只手,口中念道:
“阿弥陀佛,贫僧非典座菜头,只是从此地路过而已。”
“没有一个典座菜头到此地来这里大喊,自己是来购粮买菜来的。”胖女人挡在前面说。
市贸上叫卖者把智轩当做新来采购的典座菜头了,拉拉扯扯推荐自个儿的米菜。卖白菜的那妇女,又拿出拿捏和尚的绝招,谄媚讪言道:
“哎哟,看高僧这脸色,没用斋吧?快快有请,我家设有接待僧人的斋饭间,就在楼上,高僧可用斋小憩!”
须弥芥子确是饿了,正犹豫间,着那妇女连拉带扯,拉着上了二楼。芥子进屋看时,室内简单一桌一凳一床。
那妇女让芥子坐定后,便退去安排斋饭。
一会儿,一伙夫端来茶水、蒸饭并两样儿素菜,一碗粥羹。须弥芥子看到斋饭,肚子就咕叽咕叽叫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吃喝起来。
吃毕,伙夫来收去碟碗箸勺,又换了茶水后去了。
芥子又吃了一盏茶,起身欲走时,又进来一打扮娇艳的女子,提着一个蓝子,笑脸堆盈,将蓝子置桌上,取出一壶酒,一只烧鹅。
须弥芥子大吃一惊,忙站起来立掌道:
“阿弥陀佛,此乃僧家戒忌,贫僧已受过戒,不可!不可!”
那女子扭腰摆臀,脱去外裙,双手勾住芥子的脖子道:
“那是山上,山上有八戒,山下就没戒了,山下酒肉穿肠过,美人身边卧,来这里的和尚不都这样吗?”
须弥芥子羞得耳根子发烫,推开那女子,夺门而逃。下了楼,三步并作两步,低着头径直往街外奔去。
“呸,不籴米不购菜,又不耍子,跑这里徜徉啥来了?从没见过秃驴不叫骚,没想到这是一头骟驴,害得老娘白搭一顿斋饭。”卖菜的胖女人,见跑了和尚未得买卖,狠狠地唾骂。
须弥芥子离了街市,便进了山林,林中翠竹密排,藤木痴缠。361读书361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