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见星自尽了。”
青黛从宫正司回来,带着一路的水气,她甫一进殿便沉着脸说道。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芭蕉叶上,错落而起的声音连绵不绝,玉窈站在窗边,望向长乐宫的景色。
再富贵无边,也不过是一座囚笼。
她没有惊讶,反而拨了拨身旁高几上的芍药,“怎么就没了?”
青黛回想起她同赵掌事在宫正司看到的情形,那五十鞭下去,见星身上已然没了一块儿好地。而她在整个过程中,一声不吭,这样的忍力连她都实在诧异。
青黛说:“宫正司云司正亲自审问的,她素有狠名,见星又一声不吭,把她惹恼了,便施了毒刑。奴婢和赵掌事在一旁未能阻止,还请娘娘宽恕。”说完,她敛裙跪了下去。
云司正?
玉窈差点没想起来这个名字,先前她只是有九分确定,如今确是实打实的了。
这云司正早年间伺候过魏德妃,也就是现在的魏太后。和云叶一样,都是魏太后的心腹。
只不过到了玉窈入宫,云司正已经近乎半隐退了,只待最后太后恩赐出宫回乡养老。所以饶是玉窈在宫里待了三年,见过她也寥寥无几,更多的时候是夏典正。
“翠微呢?”玉窈想起她,心中萦绕着淡淡的不妙之感。
见星如此,翠微自然好不了哪去。
她关在宫正司的牢狱里奄奄一息,青黛托了人送了些创伤药进去。可是宫正司出动了云司正,围得叫一个铜墙铁壁。
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后宫里并非难事。
玉窈合上窗,她沉默了片刻。浅青色的衣裳衬她乌发雪肤,宛若这清凌凌的花朵般,娇柔和美。
她这几日的觉睡得着实不安稳,每次都感觉身旁有人的模样。
……
“太后娘娘。”
云竹绕过绣着静心莲花的屏风,太清观虽然是道观,但乃皇家御赐。这里一花一物,布置得极为雅致。
更何况太后娘娘在这里修行,仅是拨步床的木头已然是万金之数。
魏太后梳着简单的堕马髻,一副绿松石玲珑虫草头面,绿松石颗颗有拇指盖那么大。她穿着一身深紫色宝塔纹暗金交领长衫,一条深青色云纹褶裙上系了一条通透、水头极佳的翡翠佛牌。她年近四十有五,只在眼角有些细碎的纹路,花瓣唇上沾了朱红色的口脂,眉扫远山,一双凤眼极为有气势。
魏太后瞥了眼云竹,她放下手中的佛经,神色凛然:“收拾干净了吗?”
云竹低头说:“云叶派人传来都收拾干净了。”
魏太后染着牡丹花的蔻丹的指甲搁在素面蓝本的佛经之上。她说道:“宫里有些流言消停了这么多年,哀家不希望有人再把它翻出来。若是云兰做不到,那这个司正的位置,哀家自然有得是人选。另外,哀家回宫后召郡夫人入宫。”
郡夫人便是杨美人生母,魏太后的庶妹。
云竹哪能不知道魏太后的脾性,她独断多年,唯一的软肋早就一步步逼着自己消除干净,而今又有人要做从前事,当然要让人来敲打敲打。
她点点头,道了声明白。
魏太后随意地说了声让她下去,云竹敛声告退。阖好门后,她被雨声噼里啪啦地砸醒了,才发现背后一阵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