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炁望着如今这位天地间的守护者,心中难得升起一股感激之色。
这些年,如果不是他经常陪着自己,或许她根本撑不到今日。
这些年他做的种种,自己其实都看在眼里。
而如今似乎也很坦然接受了,他为自己做的一切。
这种坦然,只当他是朋友。
从前自己的心死了,对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期待。
她的生活彻底变成了一潭死水,任何事物对自己来说,都是虚妄。
可是,自己对符阙永远都只是感激,给不了他想要的那种情感。
这一点,白炁明白,符阙也很清楚。
白炁浅浅喝了两口。
清香、辛辣,也很温暖。
可再平常普通的事物,只要是与苍旻有所关联,她还是抑制不住那种思念。
它时时刻刻冲击着她的记忆,她的理智。
看着眼前吃着吃着突然落泪的女人,符阙有些局促起来。
“是不是辣椒放太多了?”
“那个……我第一次煮这种汤,没什么经验,你多——”
担待。
“从前,他也经常做豆腐煲给我吃,也是这个味道。”
白炁看着碗内那白如凝脂的豆腐块,感受着那股辛辣感,在嘴中慢慢化开。
“白炁你……能说话了?你的嗓子……恢复了?”
面对这女人的突然开口,符阙差点有些站立不稳。
心中又惊又喜!
十五年了,这是她将自己禁锢在此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白炁点头,“嗯,有一段时间了。”
听到她再次出声确认。
符阙目光一阵闪烁,心中那种愁苦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十几年前,苍旻与巳蛇的离去对她冲击太大,让她沉溺于巨大的伤痛之中。
悲情过甚,以至于一下失了声。
虽然这些年,符阙明里暗里想过不少办法替她医治,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因为那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或许只能通过她自己才能解开。
那段时日,她心中太苦了,可她却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既是不想,也是不能!
符阙生怕她憋坏自己,身体出现某些损伤。
可这女人对自己足够狠心,硬生生扛了过来。
“恢复就好,能恢复就好……”
符阙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忽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该劝她放下,还是该劝她继续等下去呢?
似乎哪样都不合适。
这么些年过去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愿意开口说话,万一再说错什么,刺激到她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你问吧。”
白炁看着他的眼睛,时隔多年,终于再次有了不同于先前的神色。
“只是有许多问题,连我自己也尚还未搞清楚,可能没办法回答你。”
符阙犹豫片刻,问道:“既然你能开口讲话了,那是不是……愿意好好活下去了?”
“嗯。”
“为何,是打算放下了吗?”
白炁放下手中汤碗,将目光看向窗外。
春日的雨水淅淅沥沥,此刻也逐渐消停下去。
它们似乎也很想知道,这女人为何突然转了性?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我的心、我的记忆、我的灵魂,它们都不愿意我就此放弃,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一直等着他。”
“我若再沉迷下去,他知道了,会伤心的……从前是他寻了我百世,这次该换我找他了……”
“还有巳蛇,它最讨厌见我不开心了,因为它藏起来,会偷偷难过。”
白炁看着窗外,那二人仿佛就在那里嬉戏玩闹,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
唉……
符阙暗暗叹息。
不管怎样,她先活着,才不负那二人对自己的所托。
至于以后的事,慢慢来吧。
符阙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淡然道:“也好,你能这样想,若他们知道了,定会安心。”
“符阙,多谢了。这些年若无你相助,或许还要再过几十年,我才能清醒过来,无论如何,这次是我欠你一个恩情,以后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不论生死,白炁必会相帮!”
接过那杯她递过来的茶水,符阙明白她话中所隐含的深意。
聪明人,有些话不必点的太明。
“以我们多年的交情,若有那一日,我一定会向你开口!不管你信不信,你永远都是我符阙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只是……好朋友!”
端起那杯温度正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早有知明之心,可此刻依旧会感到难过。
有些门叩得太久,就该主动离开了,再叩下去就不礼貌了。
爱人也是一样,不该给对方造成负担。
白炁:“我信,因为你在我这里,亦是如此!”
符阙与白炁相谈甚久,久到那场雨都已经散去……
可是,雨都停了,这片天还在灰什么呢?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符阙都没有再出现到白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