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七章(1 / 2)枕轻烟首页

静心殿。

昨夜安笑便安排了人将徐厄的卷轴都搬了过来,曾阳到时,若悔与安笑显然已在静心殿坐了许久,曾阳与二人打过招呼,坐在若悔下手,刚坐下,就有弟子在旁边支了茶炉,预备好了物件。曾阳看了若悔与安笑旁边,也都是各自用的惯的,便没在说什么,只开始翻看卷轴。

“徐厄那处如何了?”曾阳坐下不久,就听见若悔的声音。

“去看过了,还没死。”安笑一句话说的有些冷硬,却又是事实。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若悔接着问道。

安笑放下手中的卷轴,又捏了一杯水在手上,“方才我过去时,还能大声叫骂,精神气十足,看来这么多年用蛇胆和天材地宝好生的养着,还是有些用。”

“昨夜我便看着徐厄的脸似乎有了些许变化,那是为何?”曾阳昨日便想问了,只是碍着小辈和徐厄,并不好开口。

“那厮不知是哪里得了一本西南夷的医术,整日里将一些有的没的往脸上招呼,用针灸术沾了些药水往皮里扎,时间久了就是如今这幅尊荣。”安笑嗤了一声,“想来也是怕咱们有机会寻着他,想换个法子。”

“那脸皮,如今看着着实有些不适。”听了安笑的话,曾阳的不解也变作了理解。

“不适的怕是在后面。”说着话,安笑将手里的卷轴抛给曾阳。

曾阳抬手接了,随手摊开,很快神色有了改变。双手都颤抖着,“他怎会如此?”

“昨夜,徐厄说仅从师父房内拿走一块砚台,我想了一夜,那方砚台我也见过,并无甚奇特之处,拿走也便拿走了,师父缘何又差了那么多师兄弟去寻,即便后来那些师兄弟们皆遭徐厄的毒手,这事于徐厄也便算截止了,为何还会下次毒手,这个弯我一直转圜不来。”安笑说的很坦诚,并不在此事上做隐瞒。

“你说的是多年前山下佃户被屠一事?”若悔头也不抬,眼神依旧在手上的卷轴上。

“是。”曾阳有些疑惑的看着若悔,“此事你知晓?”

“知晓,屠村的次日,我正巧从陈仓回来。”若悔淡淡的说着,“庄户皆死,无一生还。当年山庄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还亏得你每年有所准备,当年山上才有粮。”

“他为何?”曾阳并不能理解徐厄的做法。

“如今想来,徐厄当年对于山庄的了解要多过我们。山下的良田,多是山庄所有,每年租给佃户,咱们只抽少许的租金,佃户们过的好咱们也不至于挨饿,自然平日里这些佃户也算是咱们的眼线,一举多得,徐厄的做法,无非是想将咱们的后路断了。”若悔想到当年的惨状,有些懊恼,如若自己当年脚程快些,那些佃户只怕是能活下来,“次年,咱们才又许了厚利,这才又召了些佃户,咱们山庄适婚的男子也都住在山下,这才避免了日后同样的状况出现。”

“若徐厄的最终目的是离开,是躲开山庄的人。那在杀了那些前去寻找的师兄弟之后,也该罢手的,但显然徐厄是想将山庄赶尽杀绝。”安笑接着若悔的话,说了自己的疑问。

“当年一定是他知晓了什么,又或者是当真在寻什么,才敢将手往山上伸。”曾阳联想这些年打探到的东西,有些试探的说道。

“如若说有人知晓,只怕在师父回来前,只能去问大师兄。”安笑的话有些迟疑,大师兄的状况,时好时坏,想不想的起来,很难说。

“大师兄那处,我来问吧。”若悔听着两人的话,叹了一口气。“师兄忘记的事情,也许与师父有关,也或许真的是为着保命。”

“怎的如此说?”

“早年我去京都,无意间得知,当年大师兄曾被人打了头颅,是以掌袭击的,方掌事曾与我说过,说怕是师父的手法。”若悔并不想隐瞒此事,只是多年间竟无法在合适的场合将此事说出来。

“师父?”安笑与曾阳有些懵,

“是,方掌事说过,掌痕、手法、袭击手段,都是师父独有的。”若悔回忆着方掌事的话,“且那一掌明显力度有所控制,只会伤、残,并不会死。若说要杀人,一掌下去,也便灰飞烟灭了,还能让人活着,还能让人傻了,得是有多精准的控制力才可?”说着话,若悔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自己如今呢?“大师兄的武功说深不可测自然有些夸张,可能近身的怕也没几个,能将这掌拍在大师兄头上的人,自然是大师兄对其并无戒备才会被趁机得逞。这世上能让大师兄生不起来戒备心的,本身就没几个。”

曾阳与安笑脸上有些许的凝滞,显然若悔的话,在二人的心里,像是平静的潭水里丢进了一个大石。

对于安笑而言,若说在师父和刘繇之间选择,安笑定然会选择刘繇,因着自己一身的本事,多是受刘繇所赐,师父扔过来的那些功法,自己当年当真半分看不懂,亏得刘繇手把手的教导……

若悔与曾阳好一些,有两年的时间是师父亲自带着教导,虽则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是还能感受到师父的关怀。只那两年过后,还是大师兄教导的更多,虽则大师兄有时说着话便跑了,但并不影响大师兄将课业传授完整。大师兄不疯傻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们在山间跑,追山兽,猎野兔、长尾雉鸡……这些陪伴,自然是师父未曾给过的。

药寮。

阳光洒进药寮时,安玉顷刻间坐了起来,着了衣衫就往屋后跑。只其颠颠的到了屋后时,刘繇已然站在那个盖着黑布的小笼前面。

“原以为你会多睡会子。”刘繇并未回头,只是笑了声。

“师伯,我来看看那只小鼠。”安玉讨好的说道,“真是忧心了一整晚。”

“是么?”刘繇想到夜里安玉晚间翻来覆去的声音。

说着话,刘繇将那个小笼子上面的黑布揭开,顺手拿起来与眼睛平视,那只小鼠的胡须以及肚子上的皮毛都有了隐隐泛白的迹象,刘繇在旁边拿了一只长些的竹签,轻轻的拨弄小鼠的腿脚,很有活力,但似乎又比昨日更活跃些。

“师伯,这鼠的胡须是白色?”安玉并不记得山中有白胡须白皮毛的小鼠。

“昨日还是黑色的。”刘繇在脑中思索着小鼠的变化,“昨日这小鼠还是蔫蔫的,未曾想用了些药,今日这精神倒显得更加好了些。”

“还能有这效果?”安玉看着那只小鼠,“师伯,快看,这小鼠的眼睛开始泛红了。”

一只黑眼的小鼠,这会子见了光,眼珠子竟奇异的开始变红,安玉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那只小鼠身上的毛忽地炸开,张开嘴冲着笼子开始横冲直撞,亏得刘繇早有准备,手上的竹签直接刺进了小鼠张开的嘴巴里,顷刻间那小鼠便抽搐着倒下,安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繇无暇顾忌身后安玉的反应,只是照例拿起黑布罩在笼子上,拎着就出了药寮,太初睡着,安玉随着刘繇出来时,轻轻的将门带上。

“师伯,这是去哪儿?”安玉看着刘繇手上的笼子,刘师伯那一竹签扎的很巧妙,小鼠虽不动了,但却未曾有丝毫的血液流出来。

“去静心殿。”刘繇回身看了眼安玉,并未制止安玉跟着。

刘繇走的很急,没有管身后的安玉是否跟的上,索性安玉虽则顽皮,但素来的修习并未间断也不曾偷懒,刘繇的脚程安玉完全跟得上。刘繇侧身看见半步之后的安玉,心里赞了一声,随即还是尽快往静心殿去。

刘繇到时,若悔几人正埋头看着那一堆卷轴,大门发出声响时,几人都抬起了头。

“师兄,”三人起身行了礼。

刘繇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弟子见过师伯、师父。”安玉关上了静心殿的门,又恭敬的行了礼,这才小心的站在刘繇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挨自家师父一顿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