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寮。
于残云小筑看过涵洇,刘繇松了一口气,与若悔告别,带着安玉回了药寮。
太初只还睡着,想来是昨夜惊吓过度,迟迟不曾入睡,这才醒的晚些,刘繇看了会子,并没有打扰太初,索性自己这处也不必去上早课,遂了太初的性子也未尝不可。
穿过太初的屋子,刘繇走进偃墨躺着的房内,看着沉睡的偃墨,只坐在床边,探了两边的脉,又查了眼睛,确认无事,这才出了门。
“师伯,偃墨这是?”
“沉息的作用。”刘繇沉声道,“偃墨也染了些沉息,不过不多。”
“不多还能睡七日?”安玉心中还是震惊,自幼在桑大夫处没少讨药喝,却不知晓那些药草有如此大的功效。
“一草一木皆为药,世间万物都是相克相生,会用,自然能救人,善用则能解了世间之恶。”刘繇一边走一边道。“这沉息不过是将原本麻沸散的原料加了一些药草提炼,配比上加以改变,便成了让人沉睡之物,但若用在战场上,于那些难以恢复的伤势却是必要的。”
“这就是师父说的世间万物,用的好救人,用不好害人?”安玉向来只听,却从未切身的体会过,这次,倒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世间万物,皆要公正的看,药本无好坏,为其赋予特性的,是人罢了。”刘繇转到药房,看了一眼昨夜放徐厄血液的那个瓶子,并未去拿,只是用水净了手,尔后坐在角落,自水呈里舀了水到铜壶,放到小炉子上。
“师伯,昨夜那个人?”
“那是早年离开山庄的师弟,若说按辈分你还得叫一声师伯,不过当初他离开也是诈死,你师祖知晓后,已将其逐出师门,如今,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臭虫,不必理会。”刘繇想到昨日徐厄恨不得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样子,着实有些生气。
“师父从未说起过。”安玉仍旧是好奇多些。
“知晓他也不是什么得意的事情,其当年为山庄带来了一场极大的祸事,除了我们现下活着的四个、他自己、还有一个早年就死了的,你其余的师伯都是被他害死的,”刘繇似乎不愿意回想那段往事,说的极为精简,“其手上沾染的性命有百十来条,并不是个值得我浪费口水的人。以后,若你师父或者安笑师伯有功夫,你且找他们问。”
“是,师伯。”察觉到刘繇的拒绝,安玉适当的闭了嘴。只不过,沉默了会子,这才又开口,“师伯,您可否教习我医术?”
刘繇并未马上答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安玉,半晌没有吭气。
“师伯,我是真心想学。”
“为何想学?”刘繇甚至连眼皮子也未掀,只看着炉子上的铜壶。
“昨夜,看着您给那小鼠用药,方才又听您对沉息的讲述,一味药草,有这么多的特性,若能将其握在手中,必然是为自己多了一道保障。”安玉想着昨夜至现在看到的,心里对刘繇的佩服亦是五体投地,自然想着若是自己有这样的手段,那何愁不能自保。
安玉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见刘繇叹了一声。这孩子,如何长这么大的。
“你近日看见涵洇有何感觉?”刘繇忍不住腹诽起若悔,那么聪明的师弟,如何教了这么一个笨货。
“一个女子落了发,今日见了,觉着有些惨。”安玉答的很快,“还有些憔悴。”想到涵洇今日的模样,安玉心中难得有了些心疼。
“方才看着偃墨有何感觉?”
“还是惨。”
“还有呢?”
“没了。”
刘繇气结,一时间甚至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只慢慢的扶着额,不去看安玉。半晌,才闷了一声:“草药集可还记得?”
“自然。”安玉答的很快。
“若你愿意过来药寮,且先去你师父处告假,若你师父同意,你每日午后来我这里,咱们从最基本的开始学。”刘繇想着安玉方才的回话,想着这位的心智,有些发愁,这样子,怕是都赶不上太初。
“是,师伯,我今日先去上早课,待午后去找师父告假。”方才跟着大师伯去静心殿,看着师父与两位师伯正在看卷轴,知晓今日师父定是忙着,也不敢去造次。
“行了,去上早课吧,晚了夫子要打手板了。”刘繇难得叮嘱安玉。
“是,师伯,那我午后再过来。”
静心殿。
若悔先生自残云小筑确认了涵洇无碍之后,便回了静心殿,索性晨间自己已经将那些卷轴看的七七八八,并不妨碍这会子过来与曾阳和安笑谈。
“涵洇如何?”看见若悔从偏门进来,曾阳随即问道。
“师兄说那倾城雪被体内另一种药物压制,暂且无碍,待躯体将倾城雪散掉之后,另一种药物发作,睡上半月也就醒了。”若悔一面说着一面坐回自己方才离开的位子。
“无碍便好。”安笑接着话道,“安玉那小子怎的也跑的这般快?”
“看的倒像是得了大师兄的青眼,怕是要将一部分心思放到学医上面了。”若悔笑道,“当初师父说过大师兄年少时的丰功伟绩,现在想来,山庄这么多弟子,安玉倒真的与其相像,说不定还能承袭了大师兄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