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阳一早知晓安笑在高处瞧着,自然也不避着,哼了一声,看着过来拿人的安冷翼和安河。左右,人抓住了不是?
樊掌事一声未吭,只耷拉着双手,任由安冷翼和安河将自己推着往尚严所去。
“师父,那今日这膳食?”问话的是赶过来的青烜,本身还未到饭点,青烜来,也不过是先要给涵洇送。
“今日膳房所有食物皆不可动,”若悔扫了一圈,赶过来的都不是膳房的弟子,心里知晓,在膳房洒扫做事的怕是已经被控制住了。正在想该作何时,看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安玉。
“安玉,你且带四个脚程快的弟子下山,去饼铺将饼饵全包了,再去山下院子让韩伯预备些粮食送上山,传下去,为着稳妥,山庄弟子皆不可进食。”曾阳早看到安玉在人后转悠,忙一把将安玉抓到手上,叮嘱了一番。
安玉得了曾阳的安排,又看向自家师父,得了首肯,这才鹞子一般抓了两个师弟走了……
“昨日得了羊汤,原想着是山庄有好事,这下好了,今日连早膳也没有了。”青烜一面摇着头,一面往残云小筑去了。
若悔看着闷头走了的青烜,只觉得自己怕不是又得了个傻徒弟。
“师兄,此处你先安排,我先去尚严所。”若悔瞧着周遭围过来的几个弟子,太阳穴隐隐抽了一下,“你们且都听你们曾师伯安排。”说罢,也不看身后弟子的反应,抬脚往尚严所的方向去了。
“安海,你且去知会讲堂的弟子们,上完早课且先在弟子所待着,不得离开。十五以上的弟子们护着师弟和夫子。今日晨课的几位夫子继续各自的安排。”曾阳看着圆圆的安海,吩咐道。这个孩子虽长相粗犷看似木讷,但大部分时间,胆大心细,有自己的原则,这会子,山庄这些小弟子由其安排着最为妥当。
“是,师伯。”安海进入山庄的时间不短,自然知晓曾阳的身份,这会子接了令,回完话忙去安排了。
“安羽,你也去讲堂,守着夫子,若夫子们闹,且先聚在讲堂的耳房,耳房有备下的茶汤干果,你且先陪着。”授课的夫子大多都是后来在山下聘的,只有教习身法、医术、纵横术、丹药、堪舆……这些的旁人难接触到的才是山庄自己人授课,今日正巧是夫子们讲习课业的日子。
“是,师伯。”安羽领了命,紧随着安海往讲堂去。安羽素来活泛,只区别于安玉的跳脱,沉稳多些,曾阳原本想着日后若安羽能接了自己手上的事项也是不错,但明里暗里也聊了好几次,安羽无甚兴趣,只喜在尚严所后面驯养那些飞奴,久而久之,曾阳也就随他去了。
“安青溪,”曾阳在人群里寻着那张娃娃脸,直到两人双眼对上,“你带上原本轮守绝尘轩和残云小筑的那一队人,将那处保护好,旁人不得进去。”
“是,师伯。”安青溪得了令,立马去了。
“安庚竹,”曾阳照例环视了一圈,在角落里看见一脸痞相的安庚竹,“你且带人去守着药寮,你大师伯身法高,所用人不必那么多。那处临着悬崖,且都当心。”
“是,师伯。”回话间就往药寮去了。安庚竹在众多弟子里,曾阳有时候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太过冷持,于事上似乎无甚兴趣,课业也都均等,只是于棋道上有自己的造诣,这样的孩子,日后若下了山,靠着一手精湛的棋艺也定能过的不错,但下棋若做人,这孩子的棋路倒不像是平日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持,甚至有些自傲,当然这是后话。
曾阳布置完一切,身前的人已然少了许多,左右山庄平日里对弟子的分配早有安排,随着离开的都是之前组好的,也无甚纰漏。只是剩下这几个,身法、眼力都不错,却是平日修习时比较独的几个。
“方瑾、李贺、王奎、刘秋棠、霍恩启,你们几人去文阑阁外守着,方位你们自行考量。”文阑阁本就一直有人有机关,旁人并不能近身,本就勿须再派人,只这几个后来上山的,曾阳心中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敢在山庄危急时委以重任。
曾阳的话刚落,这五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尚严所派来的人就将膳房、仓库都围了起来,几人忙回了话,往文阑阁去了。
知晓暗处还有安笑安排的旁的人,曾阳自然放心的往尚严所去了。
药寮。
看着安玉轻巧的出了药寮,刘繇只觉得眉头隐隐抽搐,看来这个臭小子在某些方面还未完全开窍,这会子满心满眼都是逗趣的乐事,若真将其收到药寮,免不了得受些气。但是太初的天赋又实在有限,这会子也就涵洇合适了。
刘繇正想着,感觉药寮周围来了几人,想了想昨夜徐厄进了山,也就由着屋外的人待着。
“你们待便待着,莫要将我晒的药草毁了。”刘繇本无意管这些孩子们在药寮何处,但想着自己费劲得来的那些药草,还是免不了出来叮嘱一番。
药寮临山崖,本就无甚好躲的地方,几个弟子费劲的隐在松树和巨石后面,竟是有些费力,刘繇看着有些皱眉,“药寮后面有间空屋子,去两人藏着,雪松上面密一些,能躲。其余的地方就别藏了,站在山脊上,什么都能看见。”刘繇说的是实话,这自然也是刘繇常从山脊下来不走正道的原因。
本觉得隐藏很好的几人听了刘繇的话,只暗自汗颜,随即挪了位子,剩下的两人干脆就坐在药寮前面,拿了两本书径自看了起来。刘繇自然也不拦着,索性都是为着自己好,人总不能太不知好歹么。
刘繇进了药寮,关上门,往太初那处过去,太初刚睁眼,看着刘繇的眼神有些空洞。
“醒了?”刘繇看着太初睁开眼,放了心。“昨夜吓到了?”
“师父早。”太初坐起身,眼神还有些迷茫。
“今日山庄有些异动,你只先在药寮待着,药寮有人守着,暂且安全。”看着太初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这才慢慢道,“昨夜进来那位,是为师早前自山中离开的师弟,这么多年,造了不少杀孽,故而我们用的手段狠厉些,但多数也是其罪有应得。你尚小,不必太往心里去。不过日后这样的场面,你或许还要多见些才好,咱们山庄可不是整日装作清高的那些劳什子门派。”
“是,师父。”太初的年岁,并不能理解刘繇口中的话语,只是本能的对昨夜看到的那些有些惧怕,这会子也是凭着往日对刘繇的亲近才不至于当场再哭出来。
“今日山庄无早膳,方才我回来烤了些子薯蓣,你若觉得没味道,待会子你起了,弄些饴糖融了,沾着吃也甚好。”察觉到太初并未缓过来,刘繇也起身,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小的太初,只盯着自家师父离开的地方出神。
刘繇自小屋出来,直接一个借力,上了屋顶,昨日让安玉翻晒这些干虫,刘繇就觉得不放心,这不,一早上见了,差些没闭眼过去,整个已经打乱,毒虫与土元、五香虫、谷虫杂乱的混在一处,刘繇只觉得气血上涌,却只能忍着气性开始分拣,殊不知,这会子下山的安玉,正喷嚏连天皱着眉瞅着山上的位置。
山下小院。
说着是小院,实则地界颇大,只里面看着简陋些,院内有参天的大树,看着年岁也不短了。山上晨间异常寒凉,可山下这会子,柿子树上已然结了细小的花朵,早开的杏树、李子树上也挂了些果子,今年天干不好,果树也跟着长势不好。
小院的韩伯、方大娘已接了飞奴的传信,这会子已差人将附近的饼饵都买了,装了满满四大笸箩,还有两个框子里满是些佐饼用的菜酱。
安玉到时,方大娘正伙着小院其余几个女眷将饼饵用干净的囊袋包了,再拿细绳捆成一扎一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