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属正常,但莫要过多。谢鸳那人,虽说宠着徐厄,但看下来,实则多年徐厄也最多算做谢鸳的一个玩偶罢了。核心的事情,徐厄似乎并未接触,他建暖阁、豢蛇、杀人,不过都是替谢鸳除掉一些不便于直接动手的人,并不能算是心腹。故而,在我看来,谢鸳并不像是一个能为了徐厄将整个手下和盘托出的人。”安笑回想着这些年得来的讯息,“谢鸳手上的底牌,哪怕是一张,若现下不知死活的亮出来,那这十几年,谢鸳行的事、做的恶都会被对手扒出来放在阳光下,无论她筹谋些什么,想来都是白费气力了。一个能在谢家全身而退又把持着赵王府的女子,会如此蠢?”
“若真如咱们所想,那晚间是否要做防备?”曾阳对于山庄的战力自然是不担心,可现下提早准备才是曾阳一直以来的作风。
“自然是早做准备的好,万一真的有人上来,不至于措手不及。”安笑说着想到了刘繇,“你待会子寻大师兄要些引山兽的药,山里山兽多,若真有人上来,咱们也少消耗些人手。”
“你怎的也……”曾阳扶额。
“左右大师兄那处有,就省的咱们操心了。”说罢,安笑的嘴角都咧开来,阴恻恻的。
“韩冉下山时候那摩牛是大师兄的手笔?”曾阳感觉有点头疼。
“这山庄哪怕没了,只要咱们几个活着,其余的他都不会管。”安笑嘴角忍不住的笑,“引摩牛那药,是安玉使了诈从大师兄那里诓骗来的,不过就是用在了韩冉和子归身上。”
“安玉还真的是,和年轻时候的大师兄一模一样。”曾阳叹口气,也不做纠结。
“哪需要用什么药,”曾阳话音刚落,就看见侧身进来的刘繇,安笑与曾阳正要行礼,就被刘繇摁住,“夜间将后山那两头羊宰了分好,挂在山庄各处,山兽闻着血味儿就都来了。还用甚药,一个不小心将人药了如何?”
“师兄怎的这会子来了?”问话的是曾阳。
刘繇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曾阳,“我药寮围了几个人,觉着烦,就来这里了。”
“师兄,药寮安排的是尚严所的人,可是有甚让师兄不满意的地方?”安笑看着曾阳尴尬的模样,忙开解道。
“药寮本就无法藏人,后面还是悬崖,浪费那些子人作甚,左右吓着太初。”刘繇想到了小徒弟泪眼汪汪的样子,有些恼火,“不过,去都去了,我出来就行了。”
两人听着刘繇讲完,都有些无可奈何,左右还是觉着这些人烦,那真的无甚好法子可解了。
“你今日将樊信制住了?”刘繇回头看向曾阳,“那倒是你精进了。”
“师兄何出此言?”安笑有些惊奇,在自己印象中,刘繇似乎与樊信并无甚交集。
“似乎在京都,我俩曾打过一架,他虽输了,但总归我习武时日更长,若修行时日相当,我不见得能打得过。”说着话,看了看安笑,“日子太久,记不得哪一年,方才在药寮翻药,那两个弟子提到了樊信,我忽的记起来的,所以过来了。”
“在那边关着。”安笑回着话,指向对面。“不过,他显然不愿意言语,不知想作甚。”
“有些事我记得并不是很完整,这会子说与一些东西,趁着我这会子清醒,你且先记着。樊信虽未曾在山门拜师,但在京都的几年,师父确系去京都单独为樊信传授过,这也是为何后来樊信再上山庄对于让师父收徒一事再绝口不提的原因。”
“师父,究竟当年作甚考量?”安笑捏了捏手指,确认自己没有听岔。
“若我未曾记错,当年万谟的死,本可避免,只是师父一意孤行,未曾改变主意,万谟这才去了京都。”刘繇捋了捋胡须。“徐厄当年诈死之后,乃赵王府的探子传信回山庄,里面也确实言明徐厄寄居在赵王府,并且明说了其与谢鸳的关系,言明若要制住徐厄,须在山庄外动手,并不可去王府。不过师父并未听,还是派了万谟前去,只这一去就没了回头路。”
“那嫂嫂和侄子呢?”曾阳看着刘繇满是沟壑的脸,有些踌躇的问道。
“这就是奇怪之处,若说让万谟去打探去刺杀去灭口,妻儿自是不必带着,可那会子师父给万谟的命令就是带上妻儿一起,若成功,就继续在京都住着。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刘繇回忆着那段日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之后就是万谟的妻儿被带走,被喂了蛇。”
“那四师兄怎会同意?”安笑皱着眉,似乎很难理解。
“万谟并不知晓赵王府探子的回话,只以为是简单的探查,却未曾想到乃是羊入虎口,一去不归。”刘繇简单的说完,只叹了口气。“我知晓万谟要去,忙下山,却还是晚了一日。”刘繇未曾讲当时自己被师父派人困在路上的艰辛,只愧疚自己当日不够强。
“那樊信在京都,到底做了甚?”安笑忽然问道。
“樊信去京都学厨时,师父托人找的膳夫我查过,很干净,但每日樊信在那酒庄也不过五个时辰,并不能一直盯着,至于樊信其余在作甚,查不出。”刘繇叹了口气,“京都的人都只当我还是痴傻,并不曾对我和盘托出,若真想得知那些年樊信在京都做了什么,只有去找当年京都的总掌事王虞。今年约莫五十出头,当年山庄几个师弟陆续出事之后,王虞便逃了。”
“那这樊信若是不招,咱们岂不是就算是囚了个木头。”曾阳听着刘繇的话,反复思量。“若师父当年是背地里教授樊信,那他们之间的隐秘咱们定是问不出的。”自家师父挑的徒弟,除却徐厄,各个都是硬骨头。
“樊信能在山庄蛰伏这么多年,屡次传递信息还能不被发现,自然是心思缜密手段足够的,但正是这样的人,才会有自己极为在意的隐秘,不管是甚,总归是能找出来。”安笑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你们知晓后面要做甚,那就大胆做,最不济还有我这个老东西顶着。”刘繇眯着眼看着徐厄被吊着的地方。“若悔呢,怎的不见来。”刘繇仿若刚想起来一般。
“说是回去绝尘轩查些子东西,约莫是去文阑阁了。”文阑阁,禁地,安笑自然知晓那里面有要人命的东西。
“约莫是去寻樊信的始末了,山庄历来在这些事情上有记载。若师父当年离开前不曾毁掉,那自然在。”刘繇的声音带着些许悲凉。“这二人可有交流?”
“不曾。”曾阳回想着自坐下来之后看见的状况,还是有些惊讶的,若说是这些年这二人联合起来杀掉了山庄这么多的弟子,但如今竟没有半分交流,常人定是不信的。
只是现下状况,依照安笑的说法,晾一阵子。但依照方才的分析,曾阳总觉着对晚间山庄的安危有些担忧,左右已经知晓这么多了,剩下的慢慢查,也不是没有办法,为何要如今这般被动?
“师伯,”来的是安河的声音,“安玉已带人将饼饵带了回来,这会子在尚严所外。”
“怎的到了这里?”安笑说着,看向曾阳和刘繇,“不说都忘了,这会子真是有些饿了。”
“那便去尚严所外看看。”刘繇起身,人么,总归饭食少不得一顿,不然心神发慌。
“走吧,去看看。”曾阳也随之起身。
尚严所外。
安玉带着四个人坐在地上,旁边的框子里都是韩伯和方大娘给大家预备的饼饵,刘繇与安笑、曾阳出来时正有弟子给安玉五人捧了水。安玉几人正累着,也无暇与其他人寒暄,只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一下子看见了刘繇几人,这才都起身朝三人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