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正朔,名曰大胤,开国三百余年,历经九帝,统御中央之地,下辖九州三十六郡,幅员辽阔,国民万万,武德文兴,政通人和。
当今天子姓赢讳昱,为人宽厚仁慈,躬行节俭,十八岁登基大宝,二十年来夙兴夜寐,勤于政事,推行仁政,以民为本,乃是四道公认的一位明主。此时正值永隆五年,河清海晏,物阜民安,一派盛世景象。
古人云,北方风气刚劲,赵燕之地故多悲歌慷慨之士。九州最北当数幽州,北邻狄原,东靠魔海,自古便是苦寒之地,冬深夏长,而春秋日短。自十月下旬便开始天气转凉,十一月便有霜雪,直至来年三月初方见河开。
自高祖开国以来,大胤沿用分封制,以辅佐天子,护卫皇室。当今大胤,存有七王,幽州乃燕王封地,燕王名讳赢暄,乃当今天子之堂兄,今已五十三岁,治理幽州多年,旗下幽州狼兵号称十万,为大胤国北方的一道坚固屏障。
幽州其下四郡,分为飞云郡、乐浪郡、上谷郡、玄菟郡。其飞云郡为燕王、州牧治所,平原广阔,产粮之地,而玄菟郡地处边陲,多山少河,土地贫瘠,郡守所在山阴县,也是不过一千余户的下县。
距离山阴县百余里路之外,有一座宝鞍山,因其主峰形似马鞍,山内多奇珍,故而得名。此山地处边陲,连绵数里,高林密布,民情凶悍,差不多林深山险的地方,多有山珍野味、奇花异草,吸引了不少山民、商队来此处采集游猎,渐渐地也引来不少啸聚的山匪,各占山头,拦路抢劫,猖獗异常,号称难治。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幽州今年天变来的早了些,昨日竟降了一场小雪,以致山里的霜露更显厚重。云雾缭绕间,却见一少年,身着一件单薄儒袍,缓缓行走在宝鞍山的一条幽辟的小径之上。
此人正是来自妖之禁地的杨一笑,此刻他双眉紧皱,四处扫视,见山上红叶团团,如火如荼,似朝霞绚烂,显得愈发灼眼。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片红枫叶怎么这么眼熟?难道我又走回来了?糟糕!这都几回了?”
杨一笑走着走着,忽然在路边最是粗壮的一棵红枫前停了下来,低头凝视着树干上那几道崭新的刻痕,面色忽然难看起来。
那几道刻痕深浅不一,却是刚好形成一个“Y”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杨一笑一路行来,也曾看过一些树干之上,时不时会有刻痕,多是“X”“O“之类的,而“Y”恰好便是杨一笑为自己标记路线,特意设定的记号。没想到,他竟然在山里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点。
“才夫子,您说我们这回该往哪边去?”杨一笑走到一处岔路,左看右看,却并未急切动身,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一道皓白光华从面前骤然亮起,白须白袍的才夫子随之闪现出来,却是难得的老脸通红,再也不见那仙风道骨、胸有成竹的模样,支支吾吾半天,方才不太自信地指向右边,道:“要不再试试这边?”
也不怪才夫子,他本是儒碑之灵的中夫子,为镇伏魔指而自断万年积累的灵慧之体,原本应该消散。谁想,杨一笑刚好做出一首传世之词来,他因磅礴才气得以幸存,后又多次经才气灌体,神魂愈加凝实,最终又遇惊圣才气方才重铸灵身。
要知道作为儒门圣碑的守护之灵,可是能通过九州各处的文庙为媒介,即时感应当地发生的儒门大事以及传送自身来往两地,只需中夫子一念而已。
谁想,此时的他现在成了独一无二的奇特灵体,尤其随着儒碑诞生新的中夫子之后,他也彻底失去了对九州文庙的操控与感应,所以他猛地随杨一笑深陷大山密林之中,极不适应,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
而杨一笑也发现自己竟是个路痴,根本辨别不了东西南北,记不清来路。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苦笑。一个曾经的圣碑之灵,万年积累;一个苦旅试炼积分榜的榜首,第一天骄,如今这两人却都在宝鞍山中迷了路,这若是传出去,恐怕无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