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俩为什么跑到九州北部的幽州地界,这座位居边陲的宝鞍山中,则又不得不再次提到才夫子。
当初禁地之主提及,想请他为杨一笑准备户籍路引。大胤境内,无论是进出城池、远行探亲,还是科考、经商、嫁娶、看病……大事小情,没有户籍路引证明身份缘由,简直寸步难行。
然而杨一笑偏偏记忆近乎全失,且来自于妖之禁地,若是没有个妥当身份,恐怕还真是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所以才夫子才特别选择了幽州这个相对偏远的地方。
“一笑,你且记住,你的士籍为幽州玄菟郡山阴县人士,姓杨名逍,字净闲。此子原本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三岁之时,其父带着妻子省亲归家路上,突遇山匪,父母双亡,所行之人唯有杨逍被藏在一口枯井之中得以生还。家道由此中落,只剩祖母一人,寻回杨逍之后,将其辛苦拉扯长大。好在自古寒门出贵子,杨逍少而聪慧,学有所成,十一岁为童生,十二岁中秀才,十三岁外出游学,求取功名,却自此音信全无,三年未归。”
杨一笑不禁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才夫子沉默一阵,方才缓缓说道:“他死了。”
杨一笑惊道:“怎么死的?”
才夫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回道:“杨逍进入这宝鞍山不久,便遇山匪拦路,杨逍虽然年轻,但也懂得一些拳脚功夫,本有机会可以逃脱,却为了保护同行的一位老者,被山匪围攻,最终力战不休而坠崖身亡。”
杨一笑听后,心中也是一阵感慨,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竟然就这样陨落在山匪手中,实在是令人叹息。
他问道:“他的祖母是否健在?她将杨逍从小养大,最是熟悉。若是看到在下,难免会看出端倪。”
才夫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杨逍的祖母,在得知孙儿失踪的消息后,悲痛欲绝,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便病倒了。后来,杨逍之父的同年好友得知此事,便资助了一些银两。祖母虽然大病得愈,却因她思念孙儿,天天以泪洗面,哭瞎了眼睛。如今杨家家徒四壁,家仆离散,听闻只剩一贴身婢女未曾离去,照顾她的日常。”
杨一笑闻言沉默了片刻,心中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杨逍祖母充满了同情。她遭遇丧子之痛,好不容易将唯一的孙儿养育成才,却又再次失去,接连致命打击,常人谁能承受?
杨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再次问道:“才夫子,那我相貌行止与那杨逍应有不同,回到杨家见了祖母,被其问上几句,岂不是会露出马脚?”
才夫子却是淡淡笑道:“杨逍此人老夫见过,原本相貌与你便有六分相似,更何况三年未见,总有些变化,唯一需要注意之处乃是杨逍右眉间有一小痣。”
只见才夫子随手向他眉上一指,杨一笑便觉右眉一烫,便真的多出一痣来。
才夫子继续说道:“至于杨逍祖母的问询,也无需太过担心。老人失明之后,思虑过重,又生了一场大病,虽有好转,但神智却是大不如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所余时日已然不多了。”
杨一笑又沉默了起来,眼神中悲伤之外,又多了一丝坚定,他已决定要尽可能的保护好这位命运多舛的老人,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